辦公室裡只剩我和白姐,其他人都去出任務了,就我們這兩個邊緣人被冷凍得很徹底。
也好。反正鳥嘴死後,我根本無心工作。
這幾天,我老是夢到鳥嘴臨死前的模樣,然後突然,他的臉變成我的臉。
白姐卻彷彿無動於衷,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整天辦公、看資料,時不時像一陣風似的出門。
她真的很冷血。
我很後悔,那時候沒有阻止。
鳥嘴在接到那兩百條亡魂的密令後,白姐突然向我要黑哥給的藤片,我沒想太多,交了出去。
只見白姐將藤片一分為二,一半還給我,對著另一半吹口氣,那一小塊薄片立刻化為小人木偶。
原來黑哥給的藤片大有來頭,用的是酆都山頂的雲煉成的鋼,稱為「雲絲鋼」,具有傳遞訊息的功能。
「你要面交亡魂時,把它混在其中。」白姐將木偶交給鳥嘴,打算將這「傀儡亡魂」當作追蹤器,追查八仙下落。
「沒問題。有了這個,我們不必深入險境,也能查到線索。」鳥嘴將木偶揣進懷裡,拍拍胸脯。
當時我只顧著把玩剩下一半的藤片,根本沒料到會有什麼危險。更何況,有白姐和鳥嘴在,我有啥好怕?
「今天我們好好吃個飯吧?吃飽了,明天才有力氣出任務,兩百條魂,很費力呢。」
哎喲,鳥嘴是被盜帳號?居然會揪大家吃飯?實在是破天荒。
被盜帳號的不只是他,平常最懶得聚餐的白姐竟然也一口答應,立刻打電話叫了外送,甚至還額外買了一手啤酒。
那天我們吃吃喝喝,還開玩笑說,黑哥要是知道我們在這吃香喝辣,他一定氣到跺腳。
已近深夜,食物吃得差不多了,白姐替我們斟滿啤酒,舉起她的杯子說:「有勞了。乾杯!」
「乾杯!」
三個酒杯在空中發出清脆聲響,金黃色酒汁灑了出來。我的臉燙燙的,朦朧間看見白姐和鳥嘴看著彼此,微微地點了一下頭。
當時我沒想太多。反正,有得吃就很開心,再說,黑哥入牢後,氣氛已經低迷很久,快悶死我了。
現在想起來,難道,他們早就預感這是一趟有去無回的任務?
難道,鳥嘴已經做好犧牲的準備?
假如真是這樣,那不是代表,白姐根本沒有想阻止的意思?
我在辦公桌前甩甩頭,很難接受這個想法。
「怎麼了?」
另一頭的白姐朝我瞟了一眼,冷冷地問。
哼!我才想問妳怎麼了咧,為什麼做鬼可以這麼無情,下屬死了沒見妳掉一滴淚。
當然啦,這些話我是沒講出口,我才不想跟她多說什麼。平常我最討厭的就是無情無義的鬼!
而且……現在全地府好像都跟我們對著幹,鳥嘴之後,誰知道下一個會不會輪到我?
啊,講這不是廢話,不輪到我,難道是白姐?像我這種小咖,當然只有去當墊背的份啊!
愈想愈怕,我忍不住開始思考該編什麼理由辭職。但主動辭職,就不能保送投胎,還有可能要重回地府接受審判。想到那些折磨死人的大小地獄,實在不曉得哪個選擇比較安全。
「啪!」
白姐忽然闔上電腦,衝著我喊:「走吧!」
去哪裡?不要挖洞給我跳喔!
「囉唆!跟我走就是了。」
喔……好啦好啦。我的腳步又不由自主跟著白姐。唉,想想我也真沒用,別人一兇,我就沒輒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