引渡人日記 day 186(十七)(八十九)物是人非事事休

by 陳默安

白姐喊著:「糟!李勇受不住天狼陣!」

看?看什麼?

這沒頭沒腦一句讓我緊張得要命,春蘼老是這樣,講一半就認為我會懂,但我又不是百憂!

但我根本沒辦法講話啊,整個頭就像被控制似的東看西看,卻什麼狗屁都看不出來。有啦!看到肅秋又提著斧頭跟鍾馗他們對戰。

「白痴,是要看東嶽把我們的一魂一魄藏在哪!」

一個聲音從我心裡湧了出來,我確定那不是別人的心聲。是我,不,是百憂的聲音。

完了,我真的瘋得很徹底,現在居然開始自問自答了。

春蘼朝前一甩,花鞭拗折成波浪狀襲向東嶽大帝真身,小老頭輕鬆閃過攻擊,騰空坐了下來,還翹起腿,好整以暇吸了口煙斗。

東嶽大帝也真愛耍帥,都現出真身了,煙斗還是拿著不放。

突然像有一道閃電打在眼前,說時遲那時快,我脫口而出:「煙斗!」

媽啊!百憂居然知道我在想什麼,還講了出來!

但驚訝的可不只是我,一派輕鬆的東嶽大帝笑容也僵了,指尖捏緊那翠玉煙斗。

雖然只有不到一秒的時間,但春蘼已搶先一步甩出花鞭勾回煙斗,順勢將我推到東嶽大帝面前,我便下意識地端起相思弩,正對著東嶽大帝。

春蘼朝煙嘴輕輕一吹,忽有一明一暗煙霧從頭鉢飄了出來,鑽進春蘼七竅,頃刻間,怒放了滿天荼蘼花,春蘼周身滾著一圈金光,眉心上暗沈的血八卦變得紅艷欲滴。

「百憂!」春蘼將煙斗拋來,我一時大意,東嶽大帝立刻趁虛而入,枯瘦右手探進我懷中,取出彈珠灑向空中,反轉左臂搶回煙斗。

那不是白姐交給我的彈珠嗎?到底要做什麼?

只見彈珠散落空中,東嶽大帝怒睜雙眼,一對如玻璃珠似的瑩亮眼球射出青藍光芒,將彈珠串成一個矩陣,將我與春蘼困在中間。我試圖要闖,一碰光束,手掌竟燒出個破洞。

這裡的騷動,引起了肅秋注意,正與黑哥一行人打得難分難解的他倏地轉過身來,舉起大斧欲劈開結界,此時日遊奮力跳起殺出泡泡,正中肅秋腦門,黑哥即時撒出破煞鍊,牢牢綑住肅秋將他重摔在地。

困在陣裡的我愈來愈痛苦,彷彿全身骨肉正在慢慢溶解,周身有金光抵禦的春蘼不為所動,鎮靜說道:「東嶽,如今你已傷不了我了。」

在全身宛如被腐蝕的折磨當中,聽見白姐喊著:「糟!李勇受不住天狼陣!」

「不行,阿白!這得一命換一命!」黑哥急忙拉住白姐,卻只握住撕裂的白洋裝一角。

我的眼皮像有萬根針在刺,幾乎看不見,忽然有一力道將我狠狠甩了出去。

勉力睜開眼睛,只見白姐遁入天狼陣內,抄起羽扇直往春蘼砍去,卻傷不了他一分半毫,而她自己雙腿卻如被折斷一般,撲通跪了下來,裹在白洋裝裡的身體慢慢消氣似的,她的臉痛苦的糾結成一團。

「為…什…麼?」終於,我終於能講出想說的話,即使還是很勉強。

「我說過,我不能再讓下屬受傷。」散落的烏黑髮絲遮去白姐大半臉龐,她用盡最後氣力擠出一個歪斜的微笑,整個人竟煙消雲散,只剩那件單薄的白洋裝孤零零躺在原地。

而她不離手的羽扇從空中飄落,滑到了我面前。很清脆的破碎聲,從我懷裡傳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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