奈何橋上,掃帚隨便扔了一地,幾個小鬼斜倚欄杆嘻笑聊天;孟婆茶攤的露天座位全滿,夜叉、牛頭馬面喝著咖啡喇低賽;就連第五殿外的保全也昏沉沉打著瞌睡。
整個地府瀰漫著沒見過的輕鬆氣氛,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心裡七上八下。
前一週,上頭來了諭旨,一、五、十殿三王奉命,今日前往天庭參加三百年一次、為期七天的會議,擬定地府未來營運方針。
所以今天三王一出門,整個地府就立刻切換連假模式,懶洋洋的。連平常最心狠手辣的拷問組都變得和顏悅色,亡魂們得以偷喘口氣。
如果是以前的我,早就揪黑哥或鳥嘴直奔夜市大吃大喝。但現在我可沒那心情,況且我還發現,明天,就是二月二十九日。
「廿月廿玖日,開鬼門關。」
我可沒忘記那花瓣上的密令。而且,這也太湊巧了,怎麼三王前腳剛走,就正好是要我開鬼門的日子?!
要我開鬼門,究竟想幹嘛?不會出什麼亂子吧?
一邊想著,雙腳便不聽使喚地來到了鬼門關。
遠遠地,便看見獠牙鬼、銅環鬼和長毛鬼戴著墨鏡,躺在涼椅上聊天喝飲料。幹,真的完全進入連假模式。
「菜逼八!怎麼這麼久沒帶鹹酥雞來孝敬恁爸?!」長毛鬼見著我,嚷嚷起來,引起其他鬼尖聲怪笑。
「靠北喔!」我按捺心中不安,跟著回敬一堆髒話,隨手拉了把椅子坐下。
「三王不在,你們還要顧鬼門關啊?」我小心翼翼試探。
「幹!三王出公差,又不是地府被抄,鬼門關當然要顧啊!」
「沒人顧鬼門關,到時什麼拐瓜劣棗都跑進來!」
他們七嘴八舌,我卻聽得膽戰心驚。
「沒有啦!我只是好奇,有沒有壞蛋想硬闖進來過。」我問。
「幹!你以為我們塑膠,地府是他們想闖就闖喔?!我們當然會擋下來啊!」
「就算我們都死光了,還有最後一道防線。」銅環鬼比劃著說,「按下開關,整道鬼門關會封起來,可不是普通的銅牆鐵壁喔,是七彩玉石做的,誰都闖不進來。當然啦,也沒人出得去。」
哇靠,聽起來莫名的有安全感!但是裡面的人也出不去,好像有點恐怖。
「就說你傻,有鑰匙咩!」銅環鬼狠狠巴了我的後腦勺。
「鑰匙?在哪?」我急急問道。
「藏在沃焦石下啊。」長毛鬼說。
「幹!菜逼八你問這麼多幹嘛?我警告你,鑰匙的事,全地府上下沒幾個人知道,你要是亂來,擺明跟我們過不去。」銅環鬼說。
我……我也不知道自己幹嘛問這麼多。可能我其實是有點想偷開鬼門關,看看究竟會發生什麼事吧?
不行不行!我不能幹這種事!白姐知道了,我不被她扒皮才怪。
「哈!銅環,想太多啦,菜逼八不是這種人啦!」長毛鬼轉頭對我說,「對吧?」
我擠出笑容,嘿嘿說那還用說喔。心裏卻有濃濃的罪惡感,畢竟,我剛一度還想打開鬼門關啊。
「鬼門守了這麼多年,還真沒遇過要啟動七彩玉石關的時候咧。」獠牙鬼雙手枕在腦後,一派輕鬆。
「幹!我們一個打十個,誰闖得進來?」銅環鬼白了他一眼。
接著,他們陷入過往豐功偉業的回憶中,說起一次又一次的戰役,不管是想逃獄的亡魂,或是來作亂的厲鬼,全被他們驍勇的擋下了。
聽著聽著,我不自覺安心下來。也許,什麼事都不會發生,鬼門哪有這麼好破關的!
「那,你們跟八仙交手過嗎?」我好奇問道。
原本七嘴八舌的他們,瞬間安靜下來,你看我、我看你。
在一片沉默當中,整座地府的山與海倏地震動起來,發出如漣漪般的嗡嗡聲。
「東嶽大帝到––!!」
什麼?東嶽大帝?他怎麼會突然來訪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