6000步鳳山夜間散步,追回自己的身世

by 陳默安

腸胃炎狂睡了 12 小時,醒來還是全身無力,也做不好什麼事,乾脆聽弟推薦,循線到菜市場裡找越南小姊姊修腳指甲,順便刮出一堆紅痧,回程路上神清氣爽,整個人清醒大半。

躺了一天半,晚間跟弟去拜土地公公,有人寄附播映 30 天電影,鳳山真的是很可愛的地方,如今還會有人聚集看這些超級老電影!

問了放映師,播映一天是 3 千元,又問,可以自己選電影嗎?

放映師說,選了也沒用呀,只有他才知道哪些電影放過了、哪些還沒放。

言下之意是,不會放重複的電影給神明看。(可是像周星馳或《家有喜事》值得一看再看怎麼辦?)

出門散步,最近鳳山重要廟宇龍山寺、雙慈亭都熱鬧,鳳凌廣場旁架起絢爛總醮壇。

沿路走到雙慈亭,廟門已關,想起很久以前往事。

那年阿嬤病危,醫生宣告差不多準備後事吧。15 歲最能揮霍的不過是壽命,跑到雙慈亭外跪在關閉廟門前,祈求媽祖娘娘和觀音折我陽壽去贖回阿嬤一口氣。

隔天阿嬤醒了。多活好幾年。當下欣喜若狂,如今是不敢斷定那是好是壞,也不知道自己陽壽是否給折了,甚至理性點看那可能只是巧合。

20 多年後又獨自站在關閉的廟門前,謝謝祂們的垂憐,讓後來的日子能繼續相信世間有慈悲。

繼續走,走到天公廟。

旁邊的菜市場早就歇息,以前阿嬤總是騎腳踏車載著我來這逡巡,聽她說這裡好大一塊地本來是我們家的,但都被上上上一代給賭掉了如此這般十分套路的劇情。

以前我們最愛買的肉圓當然也歇睏了,牽著她的手,看頭家抹出一顆顆肉圓送進蒸籠,那手速,那流水,那分毫不差,以為蒸籠是肉圓唯一歸宿。

以至於後來吃過多家大失所望的蒸肉圓,在牙根忿忿不平之後,浮現的都是這間天公廟旁的小攤。

所謂近廟欺神不過如此。平常貪看異地老房街坊市場,忽略自己出身地可愛非常,一邊走一邊數算,離家十年,不,居然離家即將二十年。

最後經過龍山寺,轉彎走回家。鳳山原來是這樣一個備受祝福庇佑的地方,不過六千步的距離,我像個異地人,又像再走一次童年,十分十分地想,把自己的身世追回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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