吵鬧的聲音突然都消失了,變得很安靜;四周的景色扭曲模糊了起來,只看得清有個光頭女人正對著我笑。
真美。感覺已經認識她很久了。
她長得有點像白姐,又很有孟婆的氣質。啊,似乎很神似阿香……奇怪,怎麼愈看愈像楚江王?
我想起來了。她很像很像阿母,年輕的阿母。
她張開雙臂朝我走來,我忍不住伸出手,想抱抱她。
一陣劇痛劃過眼角。竟然是黑哥射出的草帽,將我眉眼割得血淋淋。
「抱歉啦,李勇!」黑哥對我喊道。
疼痛讓我整個人清醒過來,眼前的哪是阿母,正是惡名昭彰的狂鬼啊!
現此時,七色鬼仍各占四方包圍著十字路口,狂鬼就在我與黑哥白姐之間,雙方緊盯著彼此的一舉一動,空氣像凝結似的。
「白無常,別來無恙?不過一條亡魂便勞駕二位親自出馬,想來最近壓力不小?」狂鬼又伸出舌頭舔著嘴角笑。
「過去我能令妳無功而返,今日也要妳空手而歸!」
白姐率先邁出一步,轉動手腕舞扇招風,匯集三道祥光,再出手一揮,強光挾風帶沙滾滾而去。哇靠!是不是我眼花啊?!那風沙中居然好像有東嶽大帝的模樣耶!
狂鬼鮮紅衣裙被吹得翩翩作響,她費力想站穩,仍不由自主倒退兩步。
「這樣太快了。我喜歡慢慢來。」她伸直右手往天空指去,唱誦起奇怪的歌謠,原本位在四方的七色鬼突然用極快的速度爬了過來,黃臉鬼就這麼扒住我的腿,想踹他都沒得施力,只好拿黑傘猛捅。
恁娘咧,一群肖欸,有腿不走要用爬的?
趁著黑哥白姐忙著砍七色鬼時,狂鬼背剪雙手,一派輕鬆邊哼歌邊小跳步到亡魂身邊。她勾住亡魂脖子,在他耳邊唱歌。
「夠了沒有!難看死了,都給我退下!」狂鬼突然一聲暴喝,七色鬼立刻停下動作,又緩緩蛇回去四方。
阿娘喂,這蕭查某威力太強大,她一吼,那亡魂居然被震得七孔流血啊!
「放開亡魂,否則對妳不客氣!」白姐手執羽扇指著狂鬼。
「妳盡量囉。我們靠得這麼近,妳要傷我,必得波及到他。」狂鬼在亡魂臉頰親了一下,亡魂只顧著七孔流血根本毫無反應。
此時,黑哥從腰際扯出破煞鍊,壓低身軀如豹一般衝了出去,卻被狂鬼搶先看穿,她擒著亡魂優雅一閃躲過黑哥,就這麼站到白姐面前。
「我說過,我喜歡慢慢來!」狂鬼氣急敗壞大吼,白姐紮得漂漂亮亮的包頭瞬間散開,一頭烏黑長髮在風中飄呀飄,而那亡魂就像個木偶,傻愣在兩個女人之中。
說時遲那時快,白姐狠狠將羽扇戮進狂鬼腰側,手再一抽,白扇揚血,滴滴噴往空中。
天啊!白姐太帥!我就知道有她在一切妥當!
沒想到狂鬼露出笑容,拉著亡魂的手使勁一拽,裂骨穿透手肘皮膚,她再次發力,銳利如劍的斷骨就這麼刺進白姐胸膛。
幹,我真的一世人不曾看過這麼陰險的咖小,難怪連鳥嘴都沒信心打贏她!
跪倒在地的白姐氣喘吁吁,胸前漫出大朵紅暈,黑哥急急往狂鬼背脊甩出破煞鍊,狂鬼倏地回頭,嚷道:「這群廢物,看戲嗎?!」
七色鬼一鼓作氣湧上,對著黑哥又咬又踢,我快急瘋了,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舉起傘要往前衝。
還沒衝過去咧,狂鬼倒先往我走了過來,還不忘拖著那個手腳盡斷的衰咖亡魂。
狂鬼光頭沾著點點血跡,有夠嚇人,看來我這次在劫難逃啊!
正這麼想著呢,身受重傷的白姐硬撐起身,拔起扇面一枝白羽射了過來,狂鬼卻像背後長了眼睛,扯起如破爛木偶的亡魂一擋,不消幾秒時間,那亡魂就在我們面前化成一堆灰燼,隨風飄散。
「原來是魄散針啊?妳可真毒辣,幸好有人替我擋災哩。」狂鬼欣慰笑笑,又露出遺憾表情,「沒戲唱了,八仙告退囉。」
陣陣警笛大作,竟是地府巡邏隊來了,謝天謝地!第一次覺得他們這麼給力!
隊長才剛下車,便一把扯起跪倒在地的白姐,用毫無感情的聲音宣布:
「業務部黑白無常及引渡人李勇怠慢公務,導致亡魂逸散,罪行重大,現拘回地府,等候審判!」
等等!審判?欸欸欸,抓錯人了!這齣都是八仙搞出來的啊!
我猛一回頭,只看見傷痕累累的黑哥,而八仙早就不知去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