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情不動,惡不生。」
喔!第一次覺得城隍很帥,雖然是聽不太懂這句話是啥意思,但他一講,厚,就很帥、很有氣勢。
一宣佈完審判,城隍便急急忙忙地走了。反倒是日夜遊兩兄弟,跑來問我混得怎麼樣、好不好玩?
「好玩什麼?我第一件任務就搞砸啦!」
「是喔!不意外啊,看你這副德性。」日遊聳聳肩。
「怎麼這樣講話,」夜遊推推日遊,轉頭問我,「忙嗎?要不去喝個飲料聊聊?」
我伸長脖子往人群探頭探腦,只見黑哥走了過來,拍拍我肩膀,說:
「難得見面,去休息一下吧!」
日夜遊領著我經過奈何橋畔,就往孟婆的茶攤走去,要了三杯咖啡。
「欸欸!這裡是煮孟婆湯的,不要買錯喔!」我緊張地阻止他們。
他們兄弟倆互看一眼,笑了起來,忙著沖咖啡的美艷女人探出頭來,說:
「小子,你新來的啊?你以為靠著煮孟婆湯的薪水夠生活?不兼賣著咖啡、酒水怎麼混哪?」
日遊一把將我推開,斜靠在茶攤上,向女人挑挑眉,「好說!全世界就屬妳孟婆煮的咖啡最令人難忘。」
啥米?這女人看上去年紀不過三十歲,長得有夠漂亮,比白姐還美,居然是孟婆?看得我都恍神了。
「阿勇啊,你卡差不多咧!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!」日遊把我踢到旁邊的座位區,遞給我一杯。
那杯飲料聞起來好香,不曾聞過這種味道,正想喝一口時,突然覺得不太對勁,我小聲問道:「這裡面沒有加孟婆湯吧?」
「幹!」日遊戳戳我的太陽穴,「你以為孟婆湯很好煮喔?還摻在咖啡裡給你喝?」
夜遊徐徐喝下一口,邊紮起一頭長髮,邊說:「李勇,這麼怕忘記人間事嗎?」
「沒、沒有啦!」我裝沒事看向奈何橋,正好有一列準備去投胎的亡魂走來,他們經過茶攤,每個人乖乖領了一杯孟婆湯。
「阿勇,沒意沒思啦,都不跟我們交心。」日遊戳戳我的胸口,「你藏在衣服裡的那塊玉珮呢?」
他居然還記得我身上帶著這塊玉珮!
我沒答腔,看著那列亡魂喝下孟婆湯後,一個個面無表情,不笑不哭。我不想變成那樣。至少現在不想。
夜遊甩了甩綁好的頭髮,冷不防問:「玉珮主人叫什麼名字?」
唉,實在也沒什麼好瞞的。我告訴他們,這玉珮是阿香給我的。
阿香是我鄰居,知道我一個羅漢腳,偶爾會幫我補衣服、送些飯菜來給我。她笑起來臉紅紅的,像顆蘋果,皮膚跟豆腐一樣白,身上總是有股野薑花香。只是她的右腿天生有點畸形,一直沒人來說媒。其實我很想娶她,但是我手面賺吃,養活自己都不容易,哪敢向她開口。
怪我無用,有一天,阿香跟我說,她要去城裡幫傭,不知何時回來。臨走前,留下這塊玉珮給我,說是紀念。我一直隨身帶著,想說存了錢就去提親,誰知無代無誌被砍死,娶不到阿香,只剩這塊玉。
「喔~~~」日遊抱著自己雙臂大喊:「阿勇,你好癡情,好浪漫喔!」
夜遊捏著小剪刀剪掉髮尾的分岔,問:「所以,你來這,也是為了阿香?」
我想起被黑哥帶進千鏡閣那天,在其中一面鏡子看到的阿香。
「也不是這樣說啦……」我小聲的抗議著。
突然茶攤前一陣吵鬧,似乎是有一個亡魂不肯喝孟婆湯,嚷著他寧可回地獄,跟著保全拉拉扯扯,差點跌到橋下。
唉,我好像懂他的感覺。
「李勇,我要提醒你,」夜遊持續剪著髮尾分岔,頭也不抬地說:「身為地府一員,萬不可動情啊。」
我不會啦,我都死了是還要動什麼情。
「不說這個啦!阿勇,你咖啡都沒喝耶!」
日遊指指我面前的紙杯,我連忙捧起喝了一大口,差點吐了出來,聞起來香,喝進去居然這麼苦!這到底是什麼東西?
真搞不懂為什麼他們喝得津津有味,我實在是好想念阿香煮的麥仔茶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