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李勇、李勇!」
昏昏沉沉當中,好像聽到有人在叫我的名字。
還來不及反應,突然被狠狠踹了一腳,耳邊傳來一聲暴喝:「喂!起來!」
我全身痠軟,背部隱隱作痛,勉強撐開眼皮,發現自己居然在……廟裡?
「城隍爺在前,還不速速起身!想死第二次嗎?」只見一個大腳丫又踹了過來,我連忙坐起,定睛一看,差點又嚇暈過去。
那個踹我的「人」,頂著一顆大光頭,兩邊耳上一鬃沖天綠髮,眼珠子暴凸出來,耳垂長到肩膀上。
更夭壽的是,長得這樣奇形怪狀的人還不只一個,至少五六個一起圍著我。
正前方傳來沈穩男聲:「好了、好了。別這麼大聲,我都耳鳴了。」此話一出,那些奇怪的人往兩邊站開,我這才看見眼前坐著一位留著小鬍子的男人。
他穿得很奇怪,一身花花綠綠,衣服挺挺的,不像我身上的棉衫皺巴巴。
「李勇,我是城隍,歡迎來到承天府城隍廟。」小鬍子開口說道。
三小?城隍?他怎麼會知道我名字?這一定是夢。
我打量四周,發現這好像真是一間廟,正廳懸掛著一個匾額寫著「爾來了」。
好像看穿我正在注意什麼,那個自稱城隍的男子對我比了個開槍的姿勢說:「對,因為你死了,所以你來了。」
……。我是不是太累了,才夢到這些五四三。
我撐起酸痛的身體想走,沒想到那綠毛怪卻伸出腳把我擋住。驚死人,他腳丫是我的臉的兩倍大。
「好啦,日遊,我看他不見黃河心不死,」那個「城隍」撐著下巴吩咐:「讓他看看自己怎麼死的。」
綠毛怪從懷裡掏出一個泛著七彩光暈的泡泡,嚇死人,那泡泡居然會浮在空中!
泡泡表面開始浮現一連串畫面:一群人正拿著刀棍互砍,我拿著一根鋤頭躲在大夥身後想慢慢撤退。哭夭!突然有一個死無人哭的拿刀從我後面捅了一刀…….。
「哈哈哈哈!虧你還叫李勇,是勇在哪?」綠毛怪大笑起來,那張血盆大口竟比我家外那口井還寬。
我的背抽痛起來,這才想起,那天我正準備去考秀才,才剛踏出家門咧,隔壁阿土氣噗噗跑來嚷著說,那些漳州豬又來嗆聲。他塞了根鋤頭給我,硬把我拉到械鬥現場……,然後,我被砍了……,然後……?
「然後你就死了啦。」城隍打了個哈欠,摸摸自己的鬍子。
死了?!我怎麼會這麼歹命?念了幾年書,好不容易有點信心,想去考秀才,居然就這麼死了?!人生都還沒開始就結束啦!
是說,如果我死了,那我來這裡幹嘛?
「來,看一下,」城隍指了指,兩旁柱子分別刻著:「善惡權由人自作,是非算定法難容。」
城隍接著說:「我看你智商也不高,直接問啦。最近地府缺人手,你要不要引頭路?」
嗯?「智商」是啥?但是下一句我聽得懂,竟然要叫我去地府吃頭路?那裏不都是一群牛頭馬面、青面獠牙嗎?我才不要。
「喔,那就地府十殿走一輪等投胎轉世囉。」城隍拿起手鏡仔細端詳自己的小鬍子。
哼,再憨也要選去投胎!
城隍站起身來伸伸懶腰説:「沒關係,不用急著下決定,你有七天考慮。這七天你就待在這想想,順便跟大家培養一下感情,說不定以後都是同事。」
留下這句話,城隍花花綠綠的身影就消失在正殿,整個大廳只剩下我和那些奇形怪狀的人。
「喂!走啊!去喝一杯,歡迎新同事阿勇!」綠毛怪呦喝起來,其他人也跟著湊了過來,勾著我的肩搭著我的背,齊聲走音唱著歌謠,熱熱鬧鬧地走出正廳。
看來,他們只是長相奇怪了點,但人還不壞嘛。
可是、可是,我還沒有答應啊!而且,地府是會有什麼頭路啊……?
《引渡人日記》鏡文學同步連載中